來源:劍與遠征攻略站
國服將于2020年04月24日8:00開啟
全新奇境探險副本「哭嚎荒漠」
哭嚎荒漠
哭嚎荒漠位于沙漠戈壁無人區附近,這里是一群亡命之徒的避難所。時常有狂風卷沙,從荒漠峽谷中呼嘯而過,與兩側風蝕巖上的孔洞縫隙相互摩擦,撞擊,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除了彎曲的走道,陡峭的巖石屏障外,此地還有布置在關鍵隘口處的射線機關。掩藏在風沙中的機關,危險的射線,究竟在保護著峽谷內怎樣的秘密呢?
1個大寶箱 + 12個小寶箱
出現全新機關——射線副本
「哭嚎荒漠」一圖流攻略
通關核心思路:
1、通過移動導向建筑,控制火/冰射線去擊打冰/火射線
2、達到坐標1之后,然后走到坐標2,把怪物和小寶箱先拿到
3、通過控制3兩次,控制4與5,就能打開左邊的通道坐標6
4、控制7,打開左方通道,進入8,把箱子拉到左邊
5、通過控制9、10,進入本圖小難題
控制12之前,必須、必須、必須站在11處,站在12的下方
6、進入13,控制14、15
7、走出來,控制16、17,同時18要操作兩次,然后就進入19
8、進入20結束
Raphael/Wikimedia Commons/{{PD-US-expired}}
?引子“I saw with my own eyes the Sibyl at Cumae hanging in a cage, and when the boys said to her: ‘Sibyl, what do you want?’ She answered: ‘I want to die.’”
— T. S. Eliot, The Wasteland
神圣的阿波羅問我想要什么的時候,我犯了個錯誤。我捧著一堆沙子,對他說,我手里有多少沙粒,我就要活多久。然而,許愿時我沒想到,活著和永葆青春是兩回事。
天知道我怎么會因一時疏忽,留下遺憾。那時我尚年輕,也許是因為過于激動,沒有仔細審視自己的愿望,又或許是覺得美人之遲暮離我還太遠。
“歲月逝,忽若飛。” 我逐漸老去,身子骨腐敗凋零,變得越來越小。千年之后,就連住在圣瓶里對我來說都綽綽有余。而今,我的身體早已化為一把塵土,一如當年手中的一捧沙。只有我的聲音還在隨風孤獨地飄著,也不知該飄向何方。
位于法國巴黎羅浮宮博物館 (Louvre Museum) 的某個圣瓶,上面畫的是圣梅納斯 (St. Menas) 和圣德克拉 (St. Thecla)
瓶子的長、寬、高分別是27、17.5、7厘米(僅供參考?,我們?故事的?敘述人?住?的不一定?是這個圣瓶?)?。
(? Louvre Museum: Hoffmann Collection; purchase, 1895/User: Clio20 (Photographer)/Wikimedia Commons/CC-BY-SA 3.0 ; link: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3.0/deed.en/GFDL; link: https://www.gnu.org/licenses/fdl-1.3.html)
這大概也是一種別樣的自由吧。早年我只能呆在庫邁 (Cumae) 附近的巖洞中,聆聽人們的疑問、解讀他們內心的迷惘。我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也不需要去。阿波羅的恩賜使我通曉過去與未來,讓我屈身百門洞內就能知悉一切。
時過境遷,希臘神明都已沒落,新神也不再主宰萬物。我想,唯一沒有改變的,可能就是凡人試圖了解從前叫天堂,現在被稱為“宇宙”的存在的念頭了吧。
曾有很多人向我請教關于星辰的事。我告訴他們,銀河是眾神參加會議、覲見領袖的通道;除此之外的茫茫星海中,還有著見證無數神靈悲哀與苦痛的余響。
神明遠去,而群星猶在。沉溺于憂傷里的我也不得不開始懷疑篤信一生的真理。我覺得迷茫,也有點好奇。因此,我總是跑到那片后來被稱作“死亡谷”、從前長著牧豆樹和矮松,如今已是沙漠的土地上。在那里我遙望別浦,懷舊之余思考著新的可能性。
日子一久,我發現自己并不滿足于此——我決定去追尋神族沒落之后,凡人的宇宙探索之路;順便用僅剩的嗓音,將我的發現交予波瑞阿斯 (Boreas),聊以自娛。
?希臘篇:從天堂到天球“It was just a roof with holes in it, and that’s just what it looked like.”
— Isaac Asimov, Nightfall
我依稀記得,年少時為了識字,常跟著父母雇來的家教讀詩。其中有一篇赫西奧德 (Hesiod) 寫的《神譜》(Theogony),里面提到,宇宙之初乃是一片混沌,而諸神始祖——大地女神蓋亞 (Gaia) ——就來自這無邊深淵。
赫西奧德(右)與帶給他靈感的繆斯女神(左)。《神譜》是赫西奧德的著作,是最早完整講述世界伊始與諸神故事的史詩。
(Gustave Moreau/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她的曾孫們,便是我熟知的十二主神。
后來,我有幸讀到奧維德 (Ovid) 所做的《變形記》(Metamorphoses) ,便瘋狂地愛上了這部敘事詩。
詩人受神明恩惠,展現在讀詩之人眼前的天堂,是我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堅信的真理。
書中寫道,一位至高無上的神分開了混沌:至輕的以太 (Aether) 高高飄起,成了天堂的拱頂;空氣則居于其下;其余的元素沉甸甸的,墜了下去,聚攏成了地球。
而大地女神蓋亞,是在世界初具模樣后才誕生的。
除了讀書以外,我最喜歡干的事就是每日看阿波羅駕駛他的太陽戰車穿過蒼穹;再遙望夜神披著一席黑袍,張開她明亮圣潔的眼眸,悄無聲息地飄在空中。
每到這時,銀河總是能牢牢吸引我的目光。在奧維德筆下,那是眾神從天堂各處前往宙斯宮殿的通道。最熱鬧的一次,各路神仙擠滿了大理石議事廳,把入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然而,我更愛想象那里空曠寂靜的樣子。雪白的建筑映著夜色下如水般淡泊的星光,一定很美。
那時,幾乎人人都相信諸神的宇宙。揮灑筆墨講述他們故事的當然也不少。只是,在那個年代,鮮有人能像奧維德那般運用巧妙的手法,串聯起所有散亂的情節,讓遙遠清高的眾神煥發出無比絢麗的生命色彩。
而今千年已過,我反倒可以更自信地說一句:“奧維德的《變形記》當真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然而,每個時代都有與眾不同、不愿隨波逐流的奇人。即便是在諸神治下,也難免如此。
據我所知,早在蘇格拉底 (Socrates) 降世前,就有一對師徒不相信“眾神即是自然之力”的說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師應該叫阿那克西曼德 (Anaximander),學生則是阿那克西米尼 (Anaximenes)。
阿那克西曼德
(Unknown author/Wikimedia Commons/{{PD-Art|PD-old}})
我初次聽到他們的名字時,只在心里嘲笑他們的狂妄無知。可是,如今看來,我卻遠不如他們活得清醒——一晃三十個世紀已過,我竟連曾經揮之不去的故人名字都還記不大清。
阿那克西曼德認為,蒼穹之中有很多帶洞的巨大圓環,里面充斥著烈焰 (Gleiser) 。這些圓環以地球為中心,自西向東旋轉,其中的火焰時不時會從洞里噴出來;這一根根叛逃的“火柱”到我們眼里,就成了太陽、月亮、行星以及銀河中的點點繁星 (Gleiser) 。
用他學徒阿那克西米尼的話說,這樣的宇宙就像一座不停轉動的龐大噴火機器 (Gleiser) 。
是啊,他們寧愿相信遙遠、疏離的機械,也不肯把心交給護佑蒼生的眾神 (Gleiser) 。那時我常想,他們沒有領略過神的力量,什么都不懂。
我曾以為自己很特殊。畢竟這世上鮮有人如我和那遠在德爾菲 (Delphi) 的女祭司一般——她的居所受神靈的以太眷顧,只要吸一口那仙氣,就能看到未來;而我更是親眼見過阿波羅,并向他許了愿,還獲得了他的預言能力。
因此,我看不起那對師徒,覺得他們跟大多數人一樣目光短淺,粗鄙可笑。
我本不該在意他們的想法。凡人生命短暫,不過曇花一現;他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只是歷史悲哀的輪回罷了。
今朝回看,大概那對師徒的出現在我心中種下了疑惑的種子;當時我不敢深究,生怕發現自己堅信的所有只是一場幻夢——我害怕被恥笑、受萬人唾罵,更怕失去自己擁有的名與利。
現在,諸神已遠逝,萬般愁緒已滅,徒余我欲一探究竟的心情。遺憾的是,那對師徒早就下了幽都。若非如此,我也許還能親耳聽到他們的見解、領略他們夜半登高,漫談宇宙的意趣 (Gleiser) 。
好的學生總是懂得反對他的老師,阿那克西米尼也是如此。他不認為天上有眾多圓環,而是認為天上有一個以地球為中心的、水晶做的天球 (Celestial sphere),群星就如同涼鞋上的鞋釘一般,廣布于這天球之上 (Gleiser)。
阿那克西米尼(左)與辯證法 (Dialectic, 右) 的擬人形象;該作品是荷蘭雕刻家科內利斯·科爾特的作品
(Cornelis Cort/Wikimedia Commons/{{PD-US}})
此外,他認為太陽、月亮、行星與群星不同,它們不在天球上;他猜測,支撐這些天體的是宇宙的氣息,并表明它們皆隨風而動 (Gleiser)。
時間之神步履匆匆,只須臾間,便不知從何處接來了亞里士多德 (Aristotle)。我盯著一本紙頁泛黃的世紀歷,發現諸神午夜才剛過,時間就又急忙去迎回了托勒密 (Ptolemy) 。
這兩人保留了阿那克西米尼的部分觀點,認為天球由堅硬的水晶構成,其形狀、結構與分布其上的星辰的諸多性質都固定不變 ("Universe of Aristotle")。
不過,他們并非完全照搬阿那克西米尼的天球宇宙模型 (Celestial Sphere Model),而是對其進行了改造。除了群星所處的天球之外,他們給太陽、月亮以及后來被稱作前五大行星(不算地球)的天體都添上了各自的天球 ("Universe of Aristotle") 。
按照托勒密的模型,此刻的宇宙以地球為中心,外圍是十個天球。但亞里士多德似乎覺得這還不夠,便在十個主天球之間又加上了眾多起“緩沖作用”的天球 ("Universe of Aristotle")。
最終,亞里士多德的模型里一共有五十五個天球 ("Universe of Aristotle") 。遺憾的是,再多的天球也解釋不了行星亮度的變化與逆行 (Retrograde motion) 現象 ("Universe of Aristotle")。
對此,托勒密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他覺得, 主天球上一定還有更小的天球;它們以主天球的一部分為中心,自顧自旋轉,而行星則居于其上 ("Universe of Aristotle") 。于是,原本的主天球有了新的名字:均輪 (Deferents);行星的小天球們,則被稱為本輪 (Epicycles) ("Universe of Aristotle") 。
這兩位杰出的哲學家同那時的大多希臘學者一樣,都相信關于宇宙的三條“真理”:
?1. 宇宙中只存在勻速圓周運動;
2. 宇宙中的天體皆由一種理想材料制成(此處應當指某種只有眾神才能制作與使用的、某種沒有缺陷的材料;一般凡人不可得,除非受神恩賜),且無法改變它們的天性(如亮度);
3. 地球是宇宙的中心 ("Universe of Aristotle") 。
可惜,托勒密的這套理論依舊難與神明的自然之力比肩。凡人的模型大體上或許過得去,但還是遠不及我心中至高無上的眾神刻畫出的精巧細節 ("Universe of Aristotle") 。
正是這樣的細節,使得諸神遺留的蒼穹不僅永明于萬世,更生花于筆下。即使世人已把他們忘記,我也會將他們深埋于我的心田。這樣,每當我遙望河漢,便能憶起片片舊時光:它們寒涼如雪花,簌簌落在心間,牽連著迷惘與清醒,倒是能令我的內心逃脫逐漸荒蕪的命運。
提到這些,我總是想起世紀歷上的零點——就是那一年,長夜苦寒,群星掩泣,阿波羅與諸神的力量逐漸化為虛無,再也尋不見。
哀哉!眾神于午夜時分離我而去,新神耶穌降世。斗轉星移、塵埃落定后,人們頂禮膜拜的,竟是我曾極力否定的哲學家們——信仰崩塌的瞬間,我心中茫然一片:故土留給后世的余響,難道就只有那些哲學家們的說辭了嗎?
?基督篇:無瑕與腐朽“God has made my heart faint;
the Almighty has terrified me.
Yet I am not silenced by the darkness,
by the thick darkness that covers my face.”
—Job 23: 16-17 NIV
頭戴荊棘冠的耶穌
(Bartolomé Esteban Murillo/Wikimedia Commons/{{PD-US}})
新神的名字叫耶穌,他散播的信條統稱為“基督教”。他完美無瑕,是這世間唯一的神;他遠居廟堂,不食也不懂人間煙火;他神力強大,談笑間可令日星隱耀,只手能使濁浪排空,《圣經》中更是寫他僅憑幾句話就創造了宇宙。
他睥睨天下,堪稱“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他形單影只,煢煢獨立:原本屬于宙斯的大理石神殿沒了往日的熱鬧,成了他的專屬寢宮。銀河的光輝灑在潔白的地板上,如水般柔和,卻不似凡間賽里斯國 (Serica) 的華清宮池水般冒著氤氳熱氣,反倒像是困死魚龍的冰河。
世人皆道他心中只有善念與美德,不見一絲惡意與欲望,并恭敬地稱他為“上帝”。我卻覺得這樣的神缺乏生命力,空有皮囊而已;若非如此,那他必然是個隱忍的偽君子,只愿揮灑圣光,不愿活得真實。
隨著基督教一同出現的,還有新的神職人員。傳達神諭的不再是天賦異稟的女祭司,而是以教皇為首的、洋蔥一般的復雜教堂體系。
他們總是宣揚上帝的圣潔,自己卻俗不可耐。若非通曉我那慘遭廢棄的故土語言,用它來解釋《圣經》,他們絕無資格替神發聲;他們不過蕓蕓眾生中的一員,胸中無神,更稱不上同神心有靈犀。
基督教帶來的,還有一群所謂“宗教學者”。他們企圖用哲學(即后世的“科學”雛型)解釋《圣經》中,上帝創造的那個宇宙。
早期的基督教學者大體上接受了亞里士多德、托勒密等希臘哲學家留下的天球模型。他們普遍認為地球是圓的,但他們無法確定究竟哪一個天球才是《圣經》中的蒼穹;因此,為了消除《圣經》與希臘哲學家理論之間的矛盾,他們大筆一揮,又添上了幾個天球 (Younker and Davidson 36)。
然而,信奉耶穌的他們逐漸爭論起一個問題來:天球是固體還是流體?它是堅如磐石還是質地輕軟 (Younker and Davidson 38)?
這場辯論在中世紀時達到了高潮。參照世紀歷,我發現,十三世紀的鴻儒大都認為天球是流體 (Younker and Davidson 38)。從十四世紀開始到十五、十六世紀,他們又覺得天球是堅硬的 (Younker and Davidson 38-39)。
歸根結底,圍繞天球本質的商酌離不開信徒口中那沒有缺點的上帝——“堅硬的天球是否會被破壞?無瑕的上帝會創造出終將腐朽的物件嗎 (Younker and Davidson 38)? ”
現代天文學中的天球。和古代的相比,它們都是以地球為中心,不同的是,現在就這么一個假想的天球。
(? User: Tfr000/Wikimedia Commons/CC BY-SA 3.0; link: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3.0/deed.en/GFDL; link: https://www.gnu.org/licenses/fdl-1.3.html)
與這兩者相比,余下的一個問題則顯得更為合理:“這些天球如何能印證眾多天文學家的觀察結果 (Younker and Davidson 38)? ”
時代總是裹挾著眾生,強迫他們于一片朦朧中徘徊,乃至迷失。可是,不論何時,都不缺喜歡逆洪流而上的人。中世紀這場關于天球本質的爭論似乎在逼著人們表明態度;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學者根本不在意構成天球的材料具備什么性質 (Younker and Davidson 39)。
于我而言,最快了解基督教的方式就是溜進某座教堂,借助風的力量翻閱《圣經》,或看遍教堂各處的壁畫——那上面總是有《圣經》里的內容。
這個過程并沒有給我帶來多少快樂。一頁頁羊皮紙、一幅幅壁畫從我眼前閃過,默默敘述著它們承載的故事。我想,它們一定不知道,隨著情節的推進,我的心也漸行漸遠:它拋棄了眾神,淡忘了故土,簡直要鉆入墻上的濃墨重彩、羊皮紙上的離離字跡中去了。
所幸,我也不是沒有收獲。我發現,凡人對事物的認識似乎總是埋藏在細枝末節里。
我拜訪了無數中世紀的教堂,見過最多的就是圣杰羅姆 (St. Jerome) 翻譯的拉丁語版《舊約全書》。其中,他用了一個暗示堅硬天球理念的詞匯,“蒼穹”, (拉丁語:firmamentum) 去詮釋希臘語原文提及的“天堂” (Younker and Davidson 36-37)。
油畫《圣杰羅姆》,卡拉瓦喬 (Caravaggio) 所作。
(Caravaggio/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為了確保翻譯后的作品仍具有原作者的神韻,譯者們通常都會查閱眾多資料,并反復推敲一詞一句。因此,作為一個翻譯者,圣杰羅姆肯定熟悉希臘哲學家的觀點 (Younker and Davidson 37)。
我雖無法知曉圣杰羅姆的態度,但卻在喬治·亨利·麥克威廉給他翻譯的《十日談》所書前言中,多少能窺見一個翻譯者的心情。
據此,我推測,圣杰羅姆選用“蒼穹”這個詞時,只是想著要盡可能準確的傳達原文所述,并無其它心思。
卻不料,七百多年后,他精心翻譯的《圣經》會被卷入宗教學者們圍繞天球的爭論之中,無法逃脫。
學者們開始逐漸否認把希臘語里的“天堂”譯作“蒼穹”的做法,并在爭端初起時將其修改為“蒼天” (Expanse,原意為”一片開闊的區域”) ,擺脫了堅硬的天球這層暗含的意思 (Younker and Davidson 37-39)。
?文藝復興篇:分道揚鑣“It is the mark of an educated mind to be able to entertain a thought without accepting it.”
— Aristotle
黑死病爆發時,我看著尸體一點點填滿教堂、占據街道,聽著綿延不絕的哀嚎聲,悲憤之余竟恨起自己來——我救不了他們,只能目睹他們在我無法體會的痛苦中緩慢死去;我內心既感到悲哀,又覺得自己不過空有感情罷了,倒真是跟基督教上帝一般虛假。
《十日談》中描繪的、1348年受瘟疫影響的意大利弗洛倫薩。
(? Giovanni Boccaccio, Luigi Sabatelli & Pier Roberto Capponi/Wikimedia Commons/CC BY 4.0; link: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deed.en/no changes made)
恍惚間,我憶起,距離第一次前往死亡谷觀星已經過去了千年,如今,它幾乎成了我迷茫無助時的唯一慰籍。
1345年3月20日,黑死病爆發前一年,我習慣性地在入夜前來到死亡谷,打算再次沉醉于星空每分每秒的細微變化里,直至黎明。
那天,我在即將破曉時看見了木星、土星與火星緩緩升起,并在水瓶座上相合 (Armstrong) 。
我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晰,不止是因為后來有人把此次相合看作是導致黑死病的罪魁禍首,更是因為我在那刺骨的夜風中看見了三位故神冉冉升起——朱庇特、薩圖恩,還有戰神瑪爾斯 (Armstrong) 。
雖然他們誰也不是阿波羅,但能捕捉到舊日歲月與信仰殘留的痕跡,就已是最大的幸事。
目睹三星相合的欣喜轉瞬即逝。黎明的利刃不留情地刺破殘存的黑暗,銀河的清輝霎時隱去。
晨曦的寒芒引得周圍都生出風來,吹散了斬斷夜幕留下的碎布條,吹皺了我心里的一池哀傷:新神誕生之后,太陽每日還是照常升起,陽光也和從前一樣暖;這變化來時無聲,去亦無跡,仿佛從未登門。
可我總覺得,這太陽不是當年予我恩賜的那一輪太陽,更不是故鄉的太陽。它的陽光照在我身上,沒有絲毫暖意,反而讓我體會到深入骨髓的冷。
而那個我熟悉的太陽卻被我弄丟了,再也找不見。隨他一同丟失的,還有我的預言能力。
我已看不透未來,無法知曉黑死病是否會造成凡人文明的某種重大轉折。不過,常識告訴我,災難總能改變人們對世界的認知。抱著這樣的想法,我踏上了曾是羅馬帝國的舊土地,來到了如今歸于意大利、屬于歐洲的城池——弗羅倫薩 (Florence) 。
慘遭瘟疫席卷的城市滿目瘡痍,寂靜得可怕。人們曾奉為真理的某些東西,被無形間擊得粉碎,散落在街道上。
平民、貴族,乃至受上帝庇護的神職人員,都難逃黑死病的魔爪。在希臘眾神所代表的自然之力面前,貧富貴賤都同樣脆弱——不論擁有什么樣的社會地位,都無法與死亡抗衡。
至于那本就象征社會的孤神耶穌,此刻自是無力眷顧眾生,使他們免遭疫病折磨。人們因此開始懷疑上帝:他們不再相信所謂主宰一切的力量以及無瑕的耶穌內心的仁慈和悲憫;教堂逐漸失去威信,再束縛不住凡人的思想,并借此翻云覆雨了 (Wright)。
萬般無奈之下,上帝只好帶領信徒們偏居一隅,從此成為文明體系里的一個分類,世稱“宗教” (Religions)。
我穿過凄清的街衢,在城中游走。充斥死亡味道的陰風撲面而來,擦著我的肩膀匆匆遠去,不知是要追誰。路上隨意堆放著一具具尸體,少數裹著白布,大多則赤裸裸地躺著,顯得既丑陋又無奈 (Trista)。
周遭的屋舍內偶有哭聲傳來。這聲音同滿街尸體一樣,是眾多幽魂離去的痕跡。
沒有意識的軀殼終會化為塵土;哀傷之人會停止落淚,忘卻陰霾。到那時,誰還能說他們曾來過?
看著黑死病呈現在我眼前的殘酷畫卷,我竟漸漸分不清何處才是幽都,只茫茫然覺得,此間與彼岸,皆為地獄。
瘟疫影響不了我,城中偶爾傳出的零星哭嚎也與我無關,可我仍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或許一日為人,便永遠無法做到在他們受難時冷眼旁觀——這個道理,大概適用于所有物種。
我心中積壓的情緒逐漸催生出一個念頭:要找到活人,能與我的情感共鳴的活人。
可是,找誰呢?
仔細斟酌之后,我決定去尋找幸存的醫士。他們中肯定有不少人窮盡所有辦法,卻一個患者都沒救下,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命 (Black) 。
此刻,那些還活著的醫士內心大抵是悲涼的。他們或許會覺得不甘、憤怒,甚至恨自己沒用。這樣的心境,倒是和我胸中的愁苦頗為相似。
在找尋的路上,我還真地碰到了幾個醫士。我看到他們眼中滿載的困惑,似是不明白為何自己拼盡全力,卻仍舊無力阻止瘟疫奪去人們的生命。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更不敢相信擺在面前的死寂土地。可事實就是事實;即便不愿看到,也不能徹底掙脫它的束縛。
于是,在理智與情感的激烈纏斗下,這些醫士里,有人抓起幾本古老的醫書,將它們全部投入火爐;有人嘆息一聲之后,將前人留下的文獻束之高閣,發誓再也不去翻開它們 (Wright)。
更多的醫士選擇拿起筆,根據他們在瘟疫中觀察到的種種現象,撰寫屬于他們自己的醫學文獻 (Wright)。這就是后世研究科學的主要手段——經驗主義 (Empiricism) 的雛形,即通過實驗或觀察,而非單純的思考,獲得知識、總結理論的方法 (Wright)。
其中一位醫士名叫詹蒂萊·達·福利尼奧 (Gentile da Foligno)(Black)。他寫下了幾本關于黑死病的病歷記錄,最終卻還是于1348年栽在了此次瘟疫手中 (Black)。
詹蒂萊·達·福利尼奧半身像
(Giovanni Tacchi/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從那時起,中世紀講究體液平衡,依靠放血、催吐等手段治病的醫學被廢除,人類文明也逐漸走上了宗教與科學分道揚鑣、“勢不兩立”的道路。這個階段,史稱“文藝復興” (The Renaissance)。
人類對宇宙的認知也難免受此影響,天球的說法也即將面臨被推翻的命運。
知識體系的變化雖然讓我感到陌生,但經驗主義這種獲取知識的方式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一方面,我可以利用獲取天文學這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整日泡在死亡谷的夜空下;另一方面,或許我真能發現什么。
因此,我更加沉迷于在死亡谷觀星。不知不覺間,一看就是兩百多年。
1572年11月11日,我發現熟悉的星空里多了一顆我沒見過的星,它藍藍的,十分耀眼 (Poffenberger)。我看著那顆星,心里感到矛盾:眾神喜歡把人們變成星辰;但天球又認為天空是固定不變的,不該有新的星出現——一邊是諸神,一邊是故土文明 (Poffenberger)。
恰巧,那天有一個叫第谷·布拉赫 (Tycho Brahe) 的丹麥天文學家在哈雷瓦德修道院 (Herrevad Abbey) 的占星臺觀星(編者兼譯者注:那時天文望遠鏡還沒有被發明出來,而第谷是最后一位不用天文望遠鏡觀星的著名天文學家),并且也注意到了這顆位于仙后座 (Cassiopeia)、后來以他名字命名的新生星辰;凡人也大都將它視為打破天球理論的實證之一 (Poffenberger; Scovell)。
一晃又是五年過去,1577年11月10日,我看見在死亡谷的夜空中,接近魔羯座的位置多了一個拖著長尾巴的星,后來被命名為"彗星" (Comet);這名字來源于我家鄉話中一個意為“長發”的詞(編者兼譯者注:此處指古希臘語中的形容詞,κομητη?,即 "kometes",一般用來形容某個生物頭發長)(Delsemme and Weissman; Christianson and Brahe 119)。
三日后的11月13日夜晚,布拉赫也觀測到了這顆彗星 (Hale)。在仔細研究了它的視差(編者兼譯者注:從不同地點觀察同一個天體,看上去就好像這個天體的位置發生了變化;原本的位置與改變觀測地點后的位置之間的差別,叫作視差,即Parallax)后,布拉赫認為,彗星遠在地球高層大氣 (Upper atmosphere) 之外,甚至比月亮還要遙遠 (Christianson and Brahe 121)。
圣馬丁節 (St. Martin's Day, 1577年11月12日) 后的第一個星期二,天上出現了一顆驚世駭人的彗星。
(Jiri Daschitzsky/Wikimedia Commons/Public Domain)
跟隨人類研究宇宙的腳步來到這里,使我忽然想起多年前偶然聽說的一件事。大概是兩千年前,亞里士多德講述了他對彗星的認知 (Christianson and Brahe 121)。他認為,彗星和閃電、流星一樣,無論它們打算上演什么樣的劇目,其實都是在地球高層大氣的包裹下完成的 (Christianson and Brahe 121)。
至于更遙遠的星空,在亞里士多德看來,則是享有永恒的領域——在那里,誰也不會知道老去的滋味,衰敗與消逝只會存在于傳說里;當然,那里更不會有天體知道新生是什么感覺; 所有的天體只會按照既定的軌道運轉,歲歲年年都如此,不會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 (Christianson and Brahe 121)。
之所以想到這些,是因為,布拉赫研究彗星得出的結論否定了亞里士多德的這兩個觀點 (Christianson and Brahe 121)。因此,凡人普遍把1577年的彗星當作推翻堅硬天球說法的有力證據,同時認為布拉赫相信一個流體的、沒有堅硬天球的天堂 (Grant 155-156)。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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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論據證明得了大爆炸產生了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