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請重來手游還有大俠請重來辟邪劍譜

大俠請重來游戲攻略

1、開始游戲。


2、選擇一個天賦,點擊逆天改命可以刷新當前所有天賦。


3、分配屬性點,總共有10點可以分配,這個非常重要,最好不要隨緣,自己手動分配。


4、正式開始游戲,點擊下一年就可以開始游戲進程。


5、劇情會隨機出現事件。


6、也有可能與他人發生戰斗。


7、失敗,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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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非煙左手一翻,抓住了她手腕,喝聲道:“使不得!我和你沖出去。”忽聽得悉瑟有聲,令狐沖在床上坐了起來,低聲道:“點亮了蠟燭!”曲非煙道:“干什么?”令狐沖道:“我叫你點亮了蠟燭!”聲音中頗含威嚴。曲非煙便不再問,取火刀火石打著了火,點燃了燭火。燭光之下,儀琳見到令狐沖臉色白得猶如死人,忍不住低低驚呼了一聲。

令狐沖指著床頭自己的那件大氈,道:“給我披在……在身上。”儀琳全身發抖,俯身取了過來,披在他的身上。令狐沖右手執住前襟,掩住了胸前的血跡和傷口,道:“你們兩人,都睡在床上。”曲非煙忽然嘻嘻一笑,道:“好玩,好玩!”拉著儀琳,便鉆入了被窩之中,這時外邊諸人都已見到了這間房中的燭火,紛紛說道:“到那邊去搜搜。”蜂擁而來。令狐沖提一口氣,搶過去掩上了門,橫上門閂,回頭向床上一看,回身走到床前,揭開帳子。道:“都鉆進被窩去!”

儀琳道:“你……你別動,小心傷口。”令狐沖伸出左手,將她的頭推入被窩之中,右手卻將曲非煙的一頭長發拉了出來,散在枕頭之上。只這么一推一拉,自知傷口的鮮血又在不絕引流,雙膝一軟,坐在床沿之上。這時房門上已有人擂鼓般敲打,有人叫道:“狗娘養的,開門!”跟著砰的一聲,有人將房門踢開,三四個人同時搶將進來,當先一人正是青城弟子洪人雄。他一見令狐沖,大吃了一驚,叫道:“令狐……令狐沖……”向后退了一步。向大年和米為義并不識得令狐沖,但均知他已為羅人杰所殺,聽得洪人雄叫出他的名字,都是心頭一震,不約而同的向后退去。各人睜大了雙眼,瞪視著他。

令狐沖慢慢站了起來,道:“你們……這許多人……”洪人雄道:“令狐……令狐沖,原來……原來你沒死?”令狐沖冷冷的道:“那有這般容易便死?”

余滄海越眾而前,道:“你便是令狐沖了?好,好!”令狐沖向他瞧了一眼,并不回答。余滄海道:“你在這妓院之中,干什么來著?”令狐沖哈哈一笑,道:“這叫做明知故問。在妓院之中還干什么來著?”余滄海冷冷的道:“素聞華山派門規甚嚴,你是華山掌門大弟子,‘君子劍’岳先生的嫡派傳人,卻偷偷來嫖妓宿娼,好笑啊好笑!”令狐沖道:“華山派門規如何,是我華山的事,用不著旁人來瞎操心。”

余滄海見多識廣,見他臉無血色,身子還在發抖,顯是身受重傷的摸樣,莫非其中有詐?心念一轉之際,尋思:“恒山派那小尼姑說他已為人杰所殺,其實這廝并未斃命,顯然那小尼姑是撒謊騙人。聽她語氣之中,令狐大哥長,令狐大哥短,叫得脈脈含情,說不定他二人已結下了私情。有人見到那小尼姑來到這妓院之中,此刻卻又蹤影全無,只怕便是給這廝藏了起來。哼,他五岳劍派自負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瞧我青城派不起,我若是將那小尼姑揪將出來,不但羞辱了華山、恒山兩派,連整個五岳劍派也是面目無光,從此叫他們不能在江湖上夸口說嘴。”目光四下一轉,不見房中更有別人,心想:“只怕那小尼姑便藏在床上。”向洪人雄道:“人雄,揭開帳子瞧瞧,多半床上有好把戲可看。”洪人雄道:“是!”上前兩步,他吃過令狐沖的苦頭,情不自禁的向他望了一眼。令狐沖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洪人雄窒了一窒,但有師父撐腰,也不如何懼他。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令狐沖向余滄海道:“你要干什么?”余滄海道:“恒山派走失了一名女弟子,有人見到她是在這座妓院之中,咱們要查一查。”

令狐沖道:“五岳劍派之事,也勞你青城派來多管閑事?”余滄海道:“今日之事,非查明白不可。人雄,動手!”洪人雄應道:“是!”長劍一伸,挑開了帳子。

儀琳和曲非煙互相摟抱,躲在被窩之中,將今狐沖和余滄海的對話,一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心頭只是叫苦,全身瑟瑟發抖,聽得洪人雄挑開帳子,更是嚇得魂飛天外。

帳子一開,眾人目光都射到床上,只見一條繡著鴛鴦的錦被之中,里得有人,枕頭上舞著長長的萬縷青絲,那錦被不住顫動,顯是被中人十分害抬。余滄海一見到枕上的長發,好生失望,頗然被中之人并非那個光頭小尼姑了,看來令狐沖這廝果然在宿娼。令狐沖冷冷的道:“余觀主,聽說你是童子出家,一生從未見過光身赤裸的女子,自己又不敢宿娼嫖妓,何不叫你弟子揭開被窩開開眼界?”

他這句話是以進為退,說得十分冒險,料想余滄海是一派掌門,自負身份,不敢當著許多人故意去看一個全身不穿衣衫的妓女。余滄海大怒,喝道:“放你的狗屁!”右掌呼的一聲劈出,令狐沖側身一閃,避開了掌風,畢竟重傷之下,轉動不靈,余滄海這一掌,又劈得凌厲,被他掌風邊緣一掃,站立不定,一交倒在床上,他用力一撐,又站了起來,一張口,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搖晃一下,又噴出一口鮮血,余滄海欲待再出手,窗外忽然有人叫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臉!”

那“好不要臉”四字最后一個“臉”字尾聲未絕,余滄海已然右掌轉回,劈向窗格去,身隨掌勢,到了窗外。房內燭光照映出來,只見一個丑臉駝子,正欲往墻角邊逃去。余滄海喝道:“站住了!”

那駝子正是林平之所扮。他在劉正風府中與余滄海朝相之后,乘著曲非煙出現,余滄海全神注視到那女童身上,便即悄悄溜了出來。剛到走廊之中,木高峰已挨到他的身前,在他駝背上輕輕一拍,笑道:“假駝子,做駝子有什么好?干么你要冒充是我徒子徒孫?”林平之情如此人脾氣古怪,武功又是極高,稍一對答不善,便是殺身之禍,但適才在大廳之中,自己稱他為“木大俠”,又說他行俠仗義,并未得罪于他,只須繼續如此說,諒來也不致惹他生氣,便道:“晚輩曾聽許多人言道:‘塞北明駝’木大俠英名卓著,最喜急人之難,扶危解困。晚輩一直好生仰慕,是以不知不覺之中,扮裝成木大俠的模樣,萬望恕罪。”木高峰哈哈一笑,道:“什么急人之難,扶危解困,當真胡說八道。”他明知林平之是在撒謊,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江湖上武功越高之人,越是好名。木高峰在武林中素來極無人緣,人家便是當面奉承,也只說他武功如何高強,見識如何卓越之類,從來無人如林平之這般稱他自行俠仗義。他心下高興。側頭向林平之端相了一會,道:“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一個的門下?”

林平之道:“晚輩其實姓林,無意之間冒認了前輩的姓氏。”木高峰冷笑道:“什么無意之間?你只是想拿你爺爺的名頭來招搖撞騙。余滄海乃一派掌門,伸一根手指兒也立時將你斃了,你這小子居然敢沖撞于他!膽子可謂不小。”林平之一聽到余滄海的名字,胸口熱血上涌,大聲道:“晚輩但教有一口氣在,定須手刃了這奸賊。”

木高峰奇道:“余滄海跟你有何怨仇?”林平之略一遲疑,心道:“憑我一己之力,難救得爹爹媽媽,索性再拜他一拜,求他援手。”當下雙膝跪倒,磕頭道:“晚輩父母落入這奸賊之手,懇求前輩仗義相救。”木高峰皺起眉頭,連連搖頭,道:“沒有好處之事,木駝子是向來不做的,你爹爹是誰?救了他于我有什么利益?”正說到這時,忽聽門邊有人壓低了聲音說話,語氣甚是緊張,說道:“快稟報師父,青城派又有一人給人家殺了,恒山派有人受了傷逃回來。”

木高峰道:“你的事慢慢再說,眼前有一場熱鬧好看,你想開眼界,便跟著同去。”林平之心想:“只須陪在他的身邊,便有機會求他。”當即說道:“是,是。老前輩到那里晚輩自當追隨。”木高峰道:“咱們把話說在頭里,木駝子不論什么事,總須對自己有好處才干。你若想單憑幾頂高帽子,便叫你爺爺去惹麻煩上身,這種話少提為妙。”林平之唯唯喏喏,含糊答應。忽聽得木高峰道:“他們去了,跟著我來。”林平之只覺右腕上一緊被他伸手抓住,身子一輕,已然騰身而起,猶似足不點地般在衡山街上奔馳。到得那妓院“群玉院”中,木高峰低聲道:“別作聲!”便和他挨在一株樹后,窺看院中眾人動靜。余滄海與田伯光交手,劉正風等率人搜查群玉院,令狐沖挺身而出等情形,他二人一一都聽在耳里。待得余滄海又欲擊打令狐沖時,林平之再也忍耐不住,將“以大欺小,好不要臉”這八個字叫了出來。

林平之叫聲一出口,自知魯莽,一轉身便欲躲藏,那知余滄海來得快極,一聲“站住了”,力隨聲至,掌力已將林平之全身籠住,只須一發,便能震得他五臟碎裂,骨骼齊折,只是見到他形貌后,對木高峰有所忌憚,一時含力不發,冷笑道:“原來是你!”眼光向林平之身后丈許之外的木高峰射去,說道:“木駝子,你幾次三番,指使小輩來跟我為難,到底是何用意?”

木高峰哈哈一笑,道:“這人自認是我小輩,木駝子卻沒認他。他自姓林,我自姓木,這小子跟我有什么干系?余觀主,木駝子不是怕你,只是犯不著做冤大頭,給一個無名小輩做擋箭牌。若是做一做擋箭牌有什么好處,木駝子權衡輕重,這算盤打得響,做便做了。可是眼前這般全無進益的蝕本買賣,卻是決計不做的。”余滄海一聽,心中一喜,便道:“此人既和駝兄無干系,貧道不必再領你的顏面了。”積蓄在掌心中的力道正欲發出,忽聽窗內有人說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臉。”余滄海回過頭來,只見一人憑窗而立,正是令狐沖。

余滄海怒氣更增,但“以大欺小,好不要臉”這八個字,卻正是說中了要害,眼前這二人顯然武功遠不如己,若欲殺卻原只一舉手之勞,但“以大欺小”那四個字,卻是無論如何逃不過的,既是“以大欺小”,那下面“好不要臉”四字便也順理成章的了。但若如此輕易饒了二人,這口氣如何便咽得下去?他冷笑一聲,向令狐沖道:“你的事,以后我給你師父算賬。”回頭向林平之道:“小子,你是何門何派屬下?”林平之忽道:“狗賊,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此刻還來問我?”余滄海心下奇怪:“我幾時識得你這丑八怪了?什么害得你家破人亡,此話從何說起?”但四下里耳目眾多,不欲細問,回頭向弟子洪人雄道:“人雄,你先將這小子宰了,再將令狐沖擒下。”既命弟子出手,自談不上“以大欺小”了。洪人雄應道:“是!”拔劍上前。

林平之伸手去拔佩劍,但甫一提手,洪人雄的長劍寒光森然,已直指到了胸前。林平之叫道:“余滄海,我林平之……”余滄海一聽,吃了一驚,心道:“這丑八怪自稱林平之?”左掌急速拍出,掌風到處,洪人雄的長劍被震得一偏,從林平之右臂外掠過。余滄海道:“你說什么?”林平之道:“我林平之做了厲鬼,也找你索命。”余滄海道:“你……你是福威鏢局的林平之?”

林平之已將性命豁出了不要,既知此刻已然無法隱瞞,索性便堂堂正正死得痛快,雙手先撕下膏藥,嗤的一聲,將外衣撕開,解下了背上的包裹,朗聲道:“不錯,我便是福州福威鏢局的林平之。你兒子調戲良家姑娘,是我殺的。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爹爹媽媽,你……你……你將他們藏到那里去了?”

令狐沖雙手按著窗檻,道:“余觀主,原來你有妻有子,我還道你童身清修,當真把你瞧得高了。木前輩,福威鏢局林家,有一套辟邪劍法的劍譜,得之者天下無敵,余觀主大為眼紅,所以……”說到這里,再也支持不住,喉頭一甜,又欲吐血,強行忍住,踉踉蹌蹌的退后幾步,雙膝一軟便在床沿上坐倒。但隨即想起儀琳還藏在被窩之中,她是個冰清玉潔的出家人,自己如何可以坐在她睡著的床邊?伸手撐住床沿,又欲站起,可是再也沒半點力氣。

“塞北明駝”木高峰一聽到“福州福威鏢局林家的辟邪劍法劍譜得之者天下無敵”的言語,饒他見聞廣博,卻也不由得心頭為之大震。福威鏢局林家是否有一套辟邪劍譜,他并不知情,但福威鏢局名頭甚響,當年林遠圖以七十二路辟邪劍,一百單八路翻天掌,一十八枚銀羽箭揚威江湖之事,卻是頗有所聞,眼前這個假扮駝子的年青人顯然武功平平,未得祖傳功夫,但余滄海一聽說他是林平之,忙不迭的將洪人雄一劍格開,一副神情緊張的模樣,看來這年青人身上攜有一套什么重要劍譜之事,多半不假,就算這劍譜上的功夫談不上什么天下無敵,但青城派掌門既然對之如此重視,當然絕非泛泛之物,再說,就算不是劍譜,總也是十分貴重的物事。

木高峰并不能算是什么大惡之人,但生性最是奸貪,愛占便宜,一見在林平之身上大有好處,便絕不肯交臂失之,其時余滄海左臂長出,右掌已搭上林平之的右肩,手臂一縮,便要將他拉了過去。木高峰喝道:“且慢!”飛身而出,伸手搭上了林平之的左肩。

別瞧他雖是個背脊隆起的駝子,行動似是十分不便,那知他身形竟是極快,本來和林平之相距數丈,一個起落,竟已縱到了他身后,手掌剛剛碰到他的肩頭,便是向后一拉。

林平之初時給余滄海的手掌搭上了右肩,便如一把大鐵鉤搭上了自己身子一般,不由自主的給他向前拉去,突然之間,左肩上又有一把大鐵鉤搭了上來,向后拉去,全身骨骼登時格格作響,痛得幾欲暈了過去。

余滄海一見木高峰出手,知道自己這一拉之勢再不停住,非將林平之登時拉死不可,當即右手中長劍遞出,向木高峰剌過去,喝道:“木兄,撤手!”

木高峰左手一揮,當的一聲響,將他長劍格開,手中已多了一個閃閃發出金光的大輪子,這輪子不住轉動,……輪周裝著八柄小刀。余滄海只覺長劍被擋開之手臂一麻,知道對方內力極是了得,當即展開劍法,嗤嗤嗤聲響不絕,片刻間向木高峰連剌了八九劍,說道:“木兄。你我無冤無仇,何必為這小子傷了兩家和氣?”木高峰轉動金輪,輪上利刀將余滄海的來劍一一格開。說道:“余觀主,適才大庭廣眾之間,這小子已向我磕過了頭,叫了我‘爺爺’,這是眾目所見,眾耳所聞之事。在下與余觀主雖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但你將一個叫我爺爺之人捉去殺了,未免太不給我臉,做爺爺的不能庇護孫子,以后還有那一個肯再叫我爺爺?”兩人一面說話,兵刃相交聲卻是叮當不絕,越打越快。余滄海怒道:“木兄,此人殺了我的親生兒子,殺子之仇,豈可不報?”木高峰哈哈一笑,道:“好,沖著余兄的金面,就替你報仇便了,余兄,來來來,你向后拉。我也向后拉,一二三!大伙兒將這小子拉為兩片!”他說完這句話后,又是叫道:“一,二,三!”這“三”字一出口,掌上力道加強,林平之全身骨骼格格之聲更響。余滄海一驚,心想:“我若不放手,這小子立即便被拉殺了。”他是報仇事小,得劍譜事大,劍譜尚未得手,絕不能便傷了林平之性命,當即一松手,林平之立時便給木高峰拉了過去。

木高峰又是哈哈一笑,道:“多謝,多謝!余觀主當真夠朋友,夠交情,為了瞧在駝子面上,連這殺子大仇也肯不報了,江湖之上,如此重義之人,還真的沒第二位!”

余滄海冷冷的道:“木兄知道了就好。這一次在下相讓一步,可不再有第二次了。”木高峰笑嘻嘻的道:“那也未必。說不定余觀主義薄云天,第二次又再容讓呢。”余滄海哼了一聲,左手一揮,道:“咱們走!”率領本門弟子,便即退走。定逸師太急于找尋儀琳,早已與恒山派群尼離開當場,向西搜了下去。劉正風向眾弟子道:“凡是來到衡山的賓客,安危榮辱,都是挑在咱們身上的擔子。恒山派這位小師父不明不白的失蹤,咱們非找到她不可。”當即向東南方搜去。片刻之間,群玉院外便只剩下木高峰和林平之二人。

木高峰笑嘻嘻的道:“你非但不是駝子,原來還是個長得挺俊的小子。小子,你也不用叫我爺爺啦,駝子瞧得你起,收你做徒弟如何?”林平之適才被他二人各以上乘內力一拉一扯,全身骨骼幾欲寸裂。疼痛難當,兀自未緩過氣來,聽木高峰這么說,心想:“這駝子的武功高出我爹爹十倍,余滄海對他也頗為忌憚,我要向余滄海復仇雪恨,也只有拜他為師才有指望。可是他眼見那青城弟子使劍殺我,本來毫不理會,待聽到我家的辟邪劍譜,這才出手。此刻要收我為弟子什么的,顯是不懷好意。”木高峰見他臉上有猶豫之色,又道:“塞北明駝的武功聲望,你是知道的了。迄今為止,我還沒收過一個弟子。天下好小子不是沒有,可是我瞧來瞧去總是不順眼。你拜我為師,駝子把一身武功傾囊相授,那時別說青城派的小子們不是你的對手,假以時日,要打敗余滄海亦有何難?小子,怎么你還不磕頭拜師?”

他越是說得熱心,林平之越是起疑:“他若是真有愛惜我之心,為何適才抓住我的肩頭,用力拉扯,只想立時將我拉死?他料想余滄海為了那部劍譜,絕不能讓我此時斃命,因之將我奪了過來。如此心腸毒辣之人,我若拜他為師,林平之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五岳劍派中盡多武功高強的正直之士,我欲求明師,該找那些前輩高人才是。這駝子武功再高,我也絕不拜他為師。”

木高峰見他仍是遲疑,心下怒氣漸增,暗道:“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人想拜我為師,甚至千方百計,想駝子認為記名弟子亦不可得。我自己開口要收你為徒,那是武林中千千萬萬人求之不得的大喜事,你居然在駝子面前搭架子。若不是為了那辟邪劍譜,我一掌便將你劈了。”但他是個城府極深之人,仍是笑嘻嘻道:“怎么?你嫌駝子的武功不夠做你師父么?”林平之見他突然之間,臉上掠過一陣怒色,霎時間滿面烏云,神情極是猙獰可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只是木高峰的怒色一現即隱,立時又是笑嘻嘻的顯得和藹可親。林平之漸覺處境危險,若是不拜他為師,說不定他怒氣發作,立時便將自己殺了,當即道:“木大俠,你肯收晚輩為徒,那正是晚輩求之不得之事。只是晚輩學的是家傳武功,若是另投明師,須得家父允可,這一來是家法,二來也是武林中的規矩。”

木高峰點了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不過你這一點玩藝兒,根本說不上是什么功夫,你父親想來好極也有限。我老人家今日心血來潮,一時興起,要收你為徒,過得此刻,我未必再有此興致了,這個機緣可遇不可求,你這小子瞧來似乎機伶,怎地如此胡涂?這樣吧,你先磕頭拜師。然后我去跟你爹爹說去,諒他也不敢不允。”

林平之心念一動,道:“木大俠,晚輩的父母落在青城派手中,生死不明,求木大俠去救了出來,那時晚輩感恩圖報,木大俠有什么囑咐,自當遵從。”木高峰怒道:“什么?你向我討價還價?你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爺爺非收你為徒不可?你居然來向我要挾,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林平之雙膝一屈,跪倒在地,說道:“什么辟邪劍譜,晚輩全不知情。木大俠便是收了我為弟子,那也無用。但家父家母必定知道,木大俠只有救了晚輩的父母出來,才能阻止余滄海拿到那部劍譜。”他并不知那劍譜到底是什么東西,但余滄海和木高峰這兩大高手既然都如此重視,料想必是事關重大,又道:“倘若余滄海得到了劍譜,武功說不定會超過木大俠,那時他來找你晦氣,木大俠只好東躲西避,豈不有趣?”

木高峰罵道:“放屁,放屁!那會有此事?你家的劍譜倘若真有這等神妙,怎地你父母又會給余滄海所擒?”他話是這么說,但想到余滄海肯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讓步,不將殺子大仇撕成兩片,自是另有重大圖謀,像余滄海這樣的人,那會輕易上當?看來那辟邪劍譜,當真是部武功寶笈,這小子的話,其實甚是有理。見林平之仍是跪在地下,便道:“磕頭啊,三個頭磕下去,你便是我的徒弟了。徒弟的父母,做師父的焉有不關心之理?余滄海捉了我徒弟的父母,我去向他要人,名正言順,他怎敢不放?”

林平之救父母心切,心想:“爹爹媽媽在奸人手中,渡日如年,說什么也得盡早將他們救了出來。我一時委屈,拜他為師,只須他救出我爹爹媽媽,天大的難事也擔當了。”正想就此磕下頭去,木高峰怕他反悔,伸手往他頭頂一按,掀將下去。

林平之本想磕頭,但給他這么一掀,心中反感陡生,自然而然的頭頸一硬,不讓他按下去。木高峰怒道:“嘿,你不磕頭嗎?”手上加了一分勁道。林平之本來是個十分心高氣傲之人,為了搭救父母,已然忍受委屈,決意要磕頭,但木高峰這伸手一掀,弄巧反拙,激發了林平之的強硬本性,大聲道:“你答應救我父母,我便答應拜你為師,此刻要我磕頭,卻是萬萬不能。”木高峰道:“哈,萬萬不能?咱們瞧瞧,到底是不是萬萬不能?”手上又加了一分勁力。林平之腰板一挺,想站起身來,但木高峰一手加頂,便如千斤大石壓在頭上一般,卻那里站得起來?他雙手撐地,用力掙扎,木高峰手上勁力又加了一分。林平之只聽得自己頸中骨頭又是格格作響。木高峰哈哈大笑,道:“你磕不磕頭?我手中再加一分勁道,你的頭頸便折斷了。”

林平之的頭被他一寸一寸的按將下去,離地面已不過半尺。林平之叫道:“我不磕頭,偏不磕頭!”木高峰道:“瞧你磕不磕頭?”手一沉,林平之的額頭又被他按低了兩寸。便在此時,林平之忽覺背心上微微一熱,一股柔和的力道傳入了他的體內,突然之間,頭頂的壓力一輕,雙手在地下一撐,便即站起。

這一下固然是大出林平之意料之外,而木高峰更是大吃一驚,他心念一動之際,已知適才沖開他手掌上勁道的這股柔和的內力,乃是華山派的“混元功”。雖然這股力道來得突然,自己猝不及防,以至給林平之站起,但這混元功顯然精純異常,柔和之中卻有源源不絕的后勁。

木高峰驚詫之下,將手掌又迅捷的按到了林平之的頭頂,這一次更是使上了他平生絕技“磁峰千斤力”一碰到林平之頭頂,只覺他頂門上又是一股混元功升起,兩者一震,木高峰只覺手臂發麻,胸口也隱隱作痛。他退后兩步,哈哈一笑,說道:“岳兄,怎地悄悄躲在墻腳邊開駝子的玩笑?”

猛聽得墻角后一人縱聲大笑,一位青衣書生輕袍緩帶,踱了出來,右手搖著一柄折扇,笑著道:“駝兄,多年不見,豐采如昔,可喜可賀。”木高峰一見此人,果然便是華山派掌門“君子劍”岳不群,心中向來對他頗為忌憚,此刻自己正在出手欺壓一個武功平平的小輩,恰好給他撞見,而且出手相救,不由得大是尷尬。然而他是個老奸巨猾之人,渾不知羞恥為何物,當即笑嘻嘻的道:“岳兄,你越來越年輕了,駝子真想拜你為師,學一學這‘陰陽采捕’之道。”岳不群“呸”的一聲,道:“你越來越無聊。故人見面,不敘契闊,卻來胡說八道。小弟又懂什么這種邪門功夫了?”木高峰笑道:“你說不會采補功夫,誰也不信,怎地你六七十歲年紀,忽然返老還童,瞧起來倒像是駝子的孫兒一般。”

林平之當木高峰的手一松,便已跳將起來,眼見這書生頦下五柳長須,面如冠玉,一臉正氣,心中景仰之情,登時油然而生,知道適才是他出手相救,自己背心上那股柔和的熱氣,便是從他掌上發出,聽得木高峰叫他為“岳兄”,心念一動:“這位神仙一樣的人物,莫非便是這幾天大家不住掛在口上談論的華山派掌門岳先生?只是他瞧上去不過四十來歲,似乎年歲不像。”待聽木高峰贊他駐顏有術,登時想起:曾聽母親說起,武林中的高手內功練到深處,不但能長壽不老,簡直真能返老還童,這位岳先生,多半是有此功夫了。心下對他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木兄一見面便不說好話。木兄,這少年是個孝子,又是頗具俠氣,原堪造就,怪不得木兄喜愛。他今日種種禍患,全因當日在福州仗義相救小女靈珊而起,小弟實在不能袖手不理,還望木兄瞧著小弟薄面,高抬貴手。”木高峰臉上現出詫異神色,道:“什么?憑這小子這一點點微末道行,居然能去救靈珊賢侄女?只怕這話要倒過來說,是靈珊賢侄女慧眼識英雄……”岳不群知他接下去定然沒有好話,便截住他話頭,說道:“江湖上同道有難,誰都該當出手相援,粉身碎骨是救,一言相助也是救,倒也不在乎武藝的高低。木兄,你如決意收他為徒,不妨讓這少年稟明了父母,再來投入貴派門下,豈不兩全其美?”

木高峰自知既有岳不群插手,今日之事是難以如愿了。便搖了搖頭,道:“駝子一時興起,要收他為徒,此刻卻已意興索然,這小子便再磕我一萬個頭,我也不收了。”說著左腿忽起,拍的一聲,將林平之踢了個筋斗,摔出數丈之外。這一下卻也是大出岳不群的意料之外,全沒想到他說踢便踢,事先竟是沒半點朕兆,岳不群待要出手阻擱,林平之早已摔出,木高峰這一踢出腳之快,招式之奇,實是令人登興匪夷所思之感。好在林平之摔出之后,立即一躍而起,似乎并未受到重傷。岳不群道:“木兄,怎地跟孩子們一般見識?我說你倒是返老還童了。”

木高峰笑道:“岳兄放心,駝子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了這位……你這位……哈哈……我也不知道是你這位什么?再見,再見,想不到華山派如此威名,對于這部‘辟邪劍譜’,卻也這等心儀。”一面說,一面拱手退開。岳不群搶上一步,大聲道:“木兄,你說什么話來?”突然之間,臉上滿布紫氣,只是那紫氣一現即隱,頃刻間又回復了白凈面皮。

木高峰一見到他臉上紫氣,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尋息:“這是華山派的‘紫霞功’啊,素聞這‘紫霞功’是各派內功之冠,是以又有‘王者功’之稱,數百年來,聽說華山派中從未有一人練成功過。岳不群這廝居然有此毅力,將這神功練成,駝子倒是得罪他不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仍是嘻嘻一笑,道:“我也不知‘辟邪劍譜’是什么東西,只是見青城余滄海不顧性命的欲得之而甘心,隨口胡謅幾句,岳兄不必介意。”說著掉轉身子,揚長而去。

岳不群瞧著他的背影在黑暗中隱沒,嘆了口氣,道:“武林中一等一的人才,偏生不學好。”突然間林平之奔將過來,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不住磕頭,道:“求師父收錄門墻,弟子恪遵教誨,嚴守門規,絕不敢有絲毫違背師命。”岳不群微微一笑,道:“我若收了你為徒,不免給木駝子背后說嘴,說我跟他搶奪徒弟。”林平之磕頭道:“弟子一見師父,說不出的欽佩仰慕,那是弟子堅決求懇。”說著連連磕頭。岳不群笑道:“好吧,我收你不難,只是你還沒稟明父母呢,也不知他們是否允可。”林平之道:“弟子得蒙恩收錄,家父家母歡喜都還來不及,絕無不允之理。”岳不群點了點頭,道:“起來吧!”回頭叫道:“德諾、阿發、珊兒,大家出來!”

只見墻角后走出一群人來,正是華山派的群弟子,原來這些人早就到了,岳不群命他們躲在墻內,直到木高峰離去,這才現身,以免人多難堪,令他下不了臺。勞德諾等都欣然說道:“恭喜師父,收了一名前程遠大的師弟。”岳不群笑道:“平之,這幾位師哥,在那小茶館中,你早就見過了,大家正式見過吧。”老者是二師兄勞德諾,身形魁梧的漢子是三師兄梁發,腳夫模樣的四師兄施戴子,手中總是拿著個算盤的是五師兄高根明,六師兄六猴兒陸大有,那是誰都一見就不會忘記的人物,此外是七師兄陶鈞,八師兄英白羅是兩個年青弟子。林平之一一拜見了,忽然之間岳不群身后發出一陣格格的嬌笑之聲,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爹爹,我算是師姊,還是師妹?”

林平之一怔,認得這聲音即當日那個賣酒少女所發,華山門下人,都叫她作“小師妹”的,原來她竟是師父的女兒。只見半邊雪白的臉蛋從岳不群的青袍后面探了出來,一只烏黑的左眼骨溜溜地轉了幾轉,打量了他一眼,又縮回岳不群身后。林平之大為奇怪:“那個賣酒少女容貌丑陋,滿臉都是麻皮,怎地變了這副模樣?”她乍一探頭,便即縮回,又在黑暗之中,無法看得清楚,但這少女容顏俏麗,卻是絕無可疑。

岳不群笑道:“這里個個人入門比你遲,卻個個叫你小師妹,你這師妹命,那是坐定了的,那自然也是小師妹了。”那少女笑道:“不行,從今以后,我可得做師姊了。爹爹,林師弟叫我師姊,以后你再收一百個弟子,兩百個弟子,也都得叫我師姊了。”

她一面說,一面笑,從岳不群背后轉了出來,夜色蒙朧之中,林平之依稀見到一張秀麗的瓜子臉兒,只是光線微弱,眉目卻看不清楚,但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射向他的臉上。林平之深深一揖,道:“岳師姊,小弟今日方蒙恩師垂憐收錄門下。先入門者為大,小弟自也是師弟了。”岳靈珊大喜,轉頭向父親道:“爹,這可是他自愿叫我師姊的,卻不是我強逼于他。”岳不群笑道:“人家剛入我門下,你就說到‘強逼’兩字。他只道我門下個個似你一般,以大壓小,豈不嚇壞了他?”說得眾弟子都笑了起來。

岳靈珊接著道:“爹,大師哥躲在這地方養傷,又給余滄海那臭道士打了一掌,只怕十分兇險,快去瞧瞧他。”岳不群雙眉微蹙,搖了搖頭,道:“根明、戴子,你二人去把大師哥抬了出來。”高根明和施戴子齊聲應諾,從窗口躍入房中,但隨即聽到他二人說道:“師父,大師哥不在這里,房……房里沒有人。”跟著窗中透出火光,他二人已點燃了蠟燭。岳不群眉頭皺得更加緊了,他不愿身入妓院這種污穢之地,向勞德諾道:“你進去瞧瞧。”勞德諾道:“是!”走向窗口。岳靈珊道:“我也去瞧瞧。”岳不群反手抓住他的手臂,道:“胡鬧!這種地方你去不得。”岳靈珊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道:“可是……可是大師哥身受重傷……只怕他有生死之險。”岳不群低聲道:“不用擔心,他敷了恒山派的‘天香斷續膠’,還死不了。”岳靈珊又驚又喜,道:“爹,你……你怎么知道?”岳不群道:“低聲,別多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