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曉凱瑞爾詛咒打法。
·2:睡殺打法。
·3:中毒或燒傷拖延打法。
·4:反傷流打法。
詛咒只能打睚眥、狴犴、飛廉、精衛、嘲風。閃避后手掛詛咒。
·睡殺打法:可打畢方、贏魚、英招、巴蛇。圣藤控制睡眠boss,青木脈輪輸出,星辰塔兌換獲得。慧根盾擊或層巒風切強化,也可帶憤怒斬提高暴擊率。玄暉沐羽可清除boss強化,傷害有點刮推薦打克制類boss,比較看運氣。
·光櫻睡眠boss:草木知威造成200固傷,也可用聚能光照提升六級魔攻,藤木鞭擊造成固傷再用十二花神櫻落。施加的是中毒不是劇毒。
·燒傷中毒拖延打法:集燒傷、高額免傷虛弱boss,閃避后手于一身,適用于沒防控的boss,比如睚眥。
只推薦以下兩只寵物。奇光異彩初始技能,反傷受到的全部威力傷害。反傷額度百分百,類似于護體石膚,有條件的小伙伴可帶六只,六只一級的幻光迪莫。
·眩璃幻境:后手出招時將本回合受到的所有類型傷害的200%反彈給場上寵物,精力抗性拉滿,一只承受500傷害就可以反傷1000那六只。此反傷受擊后必須活著才能反。
接下來看實戰:第一個王者路路單過英招,第二個光明孔雀女王單過贏魚。挑戰勝利!恭喜獲得1個祥云印記。光系打法更新完畢,我們下期再見。
湖北宜昌,19歲的小輝住進精神病院已有兩年。
剛進醫院時,他神志不清,整天把游戲掛在嘴邊,甚至把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年患者當成游戲里的人物,打掉了老人的一顆牙。
母親江欣對他有失望也有恐懼。
小輝自小跟父母生活在北京,確診孤獨癥后,江欣幾乎全職在家,一直照顧他到高中。2015年前后,他接觸到一款名為“地下城與勇士”的游戲,并逐漸沉迷。
從模仿游戲場景和母親“PK”,到為游戲充值屢次毆打父母,最后在湖北老家放火燒房。小輝的行為一步步出格,2019年10月,他被警方控制后,經鑒定確定為精神殘疾二級。
盡管醫生說過,“游戲和他的行為之間沒有必然聯系。游戲是誘因,但不是病因。”但江欣和丈夫堅持認為,是這款游戲造成這樣的結果。
經過治療,小輝目前基本可以和人正常溝通。
探視時,他會跟江欣說,“媽媽,我不玩游戲也可以過。”然后說著說著還是會回到游戲里,突然蹦出來一句,“媽,你給我買把刀(游戲里的裝備)。”
4月25日,小輝目前所在的醫院樓下。新京報記者 喬遲 攝
孤獨癥
小輝自小就是個特殊的孩子。
他有很多難以解釋的奇怪行為。在幼兒園到小學時,老師每隔兩三天就會“傳喚”江欣,理由也是五花八門:“他在上課時突然站起來走到教室外”;“年級主任檢查課堂時,突然尖叫”;“雪球里包石頭、排隊時走出隊伍、跟同學打架。”
被問到這樣做的原因,小輝給出的理由是:“好玩。”
他的動作總是很大,即使走在寬闊的路上也會撞到迎面走來的老人;其他孩子玩木馬會坐著輕輕搖,但是小輝會使盡全身的力氣,“咣咣咣”地搖。“別人總說我孩子特別粗獷,他玩一些東西力度和分寸都把握不好。”江欣說。
江欣和丈夫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孩子有問題。因為小輝在小學期間,成績一直在班里保持中等水平,數學經常能考進班里前十,他還學奧數、國畫、書法,喜歡看科技類、宇宙類、百科類的書籍。
直到小輝讀到小學五年級時,有老師提議,帶他去看醫生吧。“其他孩子犯錯,是故意調皮跟老師對著干,教育一下就能改正。但是小輝很努力,他做不到正常。”
在北京大學第六醫院,小輝被確診為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
這屬于孤獨癥的一種,是廣泛性發育障礙。醫生說,嚴重類型的孤獨癥患者,三歲還不會說話時就能被家長發現,小輝的癥狀比較輕,行為更接近正常人,癥狀容易被隱藏起來。
資料顯示,阿斯伯格綜合征患者盡管語言發育正常、表達流暢,但是在交談過程中察言觀色的能力差,也不顧忌別人的感受;行為模式刻板儀式化,興趣愛好局限特殊,表現為固執地保持日常活動的程序,一旦這些行為活動程序被改變,患者會表現出焦慮不安、煩躁。
“家長應該主要靠引導來讓孩子行為正常,到了實在控制不了的情況下再用藥物治療。”醫生提到,如果家長的教育方式不正確,不排除病會越來越嚴重的可能。
孩子查出病后,江欣幾乎全職在家照顧。丈夫周旸學歷高、閱歷豐富,但因為老人患病,他把生活的重心放在照顧老人和學術研究上,陪伴孩子的時間有限。
“之前孩子犯錯時,我會跟他發脾氣,確診之后,我和他爸爸就會控制情緒,耐心說教。”江欣說,也是在孩子確診之后,2014年,她給小輝報了“康納洲孤獨癥家庭支援中心”的國畫課程。
李老師是小輝的國畫課老師。她還記得,當時班上其他孤獨癥孩子多少都有語言障礙,不能完整地去表述一句話,行為控制能力差,會突然尖叫,作出自殘行為。而小輝可以正常交流,而且性格開朗,和其他孩子形成了特別明顯的反差。
“那會我甚至感覺不到他是患有孤獨癥的孩子。”李老師說。江欣心里也有點安慰,相比于嚴重的孤獨癥孩子,小輝至少可以正常生活。
2017年,小輝畫出來的游戲人物。受訪者供圖
網游
小輝最早開始接觸網絡游戲也是在小學。
江欣記得,兒子總是和小區里的伙伴聚在一起圍觀別人打網絡游戲。小學四五年級開始,他會拿著媽媽的手機玩植物大戰僵尸,后來在家里的電腦上玩洛克王國、我的世界、陰陽師、王者榮耀等游戲。
為了避免傷害眼睛,江欣最初和兒子約定,每周只能玩半個小時。
小輝常會拖延一些時間,漸漸地,江欣把游戲時間擴展成一個小時。小輝還是會超時,但游戲并沒有影響他的生活,只是每次都是在母親的反復提醒下,才戀戀不舍地關上電腦。
2015年下半年,小輝小學畢業,進入到北京一所中學。
這所學校是北京市海淀區的一所全日制公辦中學。也是在那年,小輝跟著周圍同學接觸上一款名為“地下城與勇士”(簡稱DNF)的游戲,并開始在電腦上玩了起來。
“他以前玩別的游戲也沒特別上癮,我們就沒太在意。”江欣說。
小輝的成績在初中時期逐漸退步,難以跟上老師的上課節奏。因為確診孤獨癥,江欣和丈夫也降低了對孩子學業的要求,希望在學習之外,培養孩子更多的興趣愛好。
每個周六或周日,小輝會跟著李老師畫畫一整天。他也很喜歡畫畫,并在2017年第二屆全國殘障兒童藝術大賽獲得了二等獎。
小輝會把游戲人物畫出來,戰斗、反殺等元素充斥在畫中,還會在生活中模仿游戲里的場景。“能看出這個孩子特別崇尚暴力的東西。”李老師說。
他把家里的紙箱DIY做成“鎧甲”套在身上,又在胳膊上的鎧甲上綁一把刀,在家里亂刺。還會拿著棍子到樓底下打垃圾桶。單人打的不過癮,他還會叫上母親對打,模仿游戲里的格斗“PK”。如果被拒絕,小輝就在家里發脾氣扔東西,水杯、水壺、茶葉罐、筆,能拿到什么扔什么。
為了安撫孩子的情緒,江欣選擇了“配合”。
DNF是一款格斗通關類網絡游戲,游戲類型屬于動作、角色扮演。在游戲設定上,主要以任務引導角色成長為中心,過程中共設有500多種裝備道具,玩家要一路通關升級,就需要不斷購買裝備。
一名曾玩過DNF的業內人士此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這款游戲中設置了“競猜”和“賭馬活動”兩項內容,玩家在游戲開始前可參加競猜活動,分別給八位騎手用游戲幣(游戲幣通過人民幣充值獲得)下注,而猜中的騎手獲勝后,服務器會將全服所有賭注平均分配給猜中的玩家。
小輝也不斷提出充值游戲的要求。
江欣平時會獎勵兒子,干家務會給一些零花錢,一般是十塊錢左右。周旸說,小輝剛開始玩游戲時,家長比較大意,一天充幾十塊,都逐漸地容忍他。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小輝要錢的頻率越來越高,金額也從十塊二十塊,漲到五十一百甚至兩百。
江欣還給小輝立規矩,每周只能充值五十元,小輝通常第二天立刻反悔,再次向江欣要錢。“他給我寫過保證書,都有一大摞,但每次都不會遵守約定。”江欣說,如果不同意兒子充值,他就會扔東西。
江欣還發現錢包里總是少錢,少時一二百元,多時五百元。再三追問下,小輝承認,確實是他偷去充值游戲了。
2019年,江欣登陸周輝淘寶賬號查看到的游戲裝備購買記錄。受訪者供圖
沉迷
在李老師看來,和別人聊游戲,是小輝唯一有成就感的時刻。
“他會兩眼放光,很自信的狀態,跟平時很不一樣。”言語中全是對高等級賬號的崇拜,“超神裝備”、“一刀999”。他把游戲排行打開,讓李老師看他的高排位,炫耀地說,“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花點人民幣,我們都是氪金狗。”
江欣說,事實上,自2018年上半年開始,16歲的小輝已經游戲上癮,對其他事情都變得很消極。
那會小輝在讀初三,正是學業緊張的時候。但是他幾乎每天在學校都是在睡覺,放學回家后就玩游戲到半夜,“不理發、不出門、不洗澡,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玩游戲。”
為了讓他繼續畫畫,江欣和小輝約定,每上一節課給予獎勵。“這時候開始,感覺他上課就是為了賺錢的,畫的很敷衍。”他最感興趣的只有游戲,會興奮地拉著李老師坐在電腦前,講游戲要怎樣升級。
李老師聽江欣抱怨,她經常被老師叫到學校,因為小輝總是對同學冷嘲熱諷,動不動還會罵人。班里只有一個男生是他的朋友。“小輝能畫出好多游戲角色,那位男生特別崇拜他。”
江欣也曾費盡心思,想讓小輝戒掉網癮。
她給兒子報拳擊班,讓兒子跟拳擊教練PK。但拳擊的出拳和防御的動作是有規則的,跟小輝喜歡的游戲里打斗場景不一樣,去了幾次就再也不去了。游泳班也同樣沒奏效。
江欣希望小輝多接觸大自然。她給小輝買了輛電動車。他們經常一起出去騎車到處逛,有說有笑地看風景。時間長了,小輝不愿意再出門。
任憑老師和媽媽怎么叫,小輝也完全不畫畫了。
小輝喜歡小動物,尤其喜歡養魚。家里的魚缸從籃球那么大,一步步升級到水族箱。1.5米高、2米寬的水族箱一買就是兩個。魚的種類也從金魚、錦鯉,升級成娃娃魚、中華鱘。
后來家里專門騰出一間十多平米的房間給小輝養魚。小輝給魚換水、放魚用殺菌水。但看會兒魚又回到電腦面前,繼續開始打游戲。
2018年,小輝模仿游戲,用家里紙箱制作的鎧甲。受訪者供圖
“失控”
2018年9月,初中畢業后,小輝到北京一所職高就讀,只上了一個月,他就休學在家。空余時間讓他更加沉迷游戲無法自拔,對充值的渴望也越來越高,每天只吃一頓飯,也要省下錢來充值。
周旸說,到后期,小輝已經處于被游戲控制的狀態了,身不由己。“他想要五千元,不給就一定會動手。”
第一次挨打,江欣特別傷心地哭了,“我那么疼愛的兒子怎么能打我?”小輝趕緊賠禮道歉,“對不起媽媽,我愛你。我以后再也不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江欣看得出那時小輝眼里是有自責和歉意的。而且在兒子激動和憤怒的狀態下,江欣不敢與他產生正面沖突,小輝身高1米8,非常強壯,而江欣只有1米55的個頭。她每次只能等到小輝發泄怒氣后安靜下來,再慢慢跟他溝通。
而隨著暴力行為越來越頻繁,小輝下手越來越重,心疼和自責也消失了,看到江欣被打出的血痕還會說,“你怎么跟紙做的一樣,一碰就流血了。”
有時,小輝會罵江欣臟話。江欣很無奈地說,“你怎么這么跟媽媽說話?你知道媽媽多愛你嗎?”小輝說,“我知道你愛我,那你給我充值,你給我錢我就不說了。”
江欣曾寄希望于周旸,她認為父親應該能夠震懾住孩子。
起初江欣挨打,她讓周旸對孩子強硬一點,周旸扯著嗓子喊,“不許再打了!”結果小輝更大聲地喊,“你再管一下試試?”周旸立刻被“熄滅了”。
因為小輝毆打母親,周旸也曾報過兩次警。那時小輝未成年,警察只能教育小輝,還威脅他,“你再打媽媽就把你帶走。”小輝見了警察特別老實,“叔叔,我保證不會了。”
周旸總是跟小輝念叨別打游戲,再加上兩次報警,江欣猜測,他已經把對爸爸的恨種在心里。
2018年的10月某天,因為充值遭到反對,小輝對爸爸大打出手。等江欣看見時,周旸已經被按在床上,小輝拿著改錐把周旸后腦勺砸出了血。“已經是要置爸爸于死地的架勢。”江欣趕緊撲過去抱住周旸的頭,小輝沒有再打。
“當他一旦動手的時候,教育、良知、親情都已無效。所以我就被迫搬離了家。”周旸說。剛搬出去不久,周旸還想回家和兒子緩和關系,結果兒子一見他,就立刻趕他走。
2019年春節前,江欣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膽中。她隨身都帶著鑰匙、身份證和手機,以備兒子失控打人時出逃。3月中旬,小輝有一天突然要去找爸爸,“語氣很堅定,就像每次要打人的架勢。”
江欣趕緊偷偷聯系到周旸,讓他趕緊先出門躲開。
因為沒找到人,小輝把冰箱里所有的東西都扔了出來,找了一桶十斤的食用油,全部倒在地上。江欣看得非常害怕,“就像電視劇里要燒房子的樣子,感覺這孩子已經很恐怖了。”
江欣不敢讓兒子知道,她和周旸有聯系。兩人從爸爸那里離開,江欣接到周旸電話,問他們到家了沒。這引起了兒子的懷疑,“是不是你通風報信?”
江欣不承認,小輝便左右開弓用拳頭直接掄,江欣抱著自己的腦袋哭喊,“我沒有告訴他。”那天小輝用媽媽當籌碼,跟爸爸一共要了7500元。經過律師計算,2019年3月,小輝共游戲消費18352元。
2019年4月,小輝和家人去十渡風景區游玩。在景區,小輝除了吃飯時出門,其余時間都在房間里打游戲。返程路上,兩人再次發生沖突。
突然,小輝從后面用力往前一推,江欣整個人被撲倒,額頭和下巴撞在地面的石頭上,鼓起兩個大包。她剛站起來,小輝又一腳踹在她的小腹,江欣整個人騰空的摔了出去。
20分鐘后,因為江欣不搭話,小輝從后面用兩個拳頭同時砸江欣左右太陽穴的部位。江欣回憶,這是小輝動手最狠的一次。
2018年,因為阻止小輝玩游戲,江欣左臂被小輝打傷,深紫色淤青明顯。受訪者供圖
縱火
小輝的破壞行為在他17歲生日那天走向極端。
2019年5月11日,江欣帶著小輝在湖北老家過生日。由于周旸凌晨給江欣發了一條微信消息又撤回,小輝懷疑周旸給江欣打了一筆錢,卻故意瞞著他。
他把江欣的手機扔到了房前的池塘里,江欣撈出來后,小輝又搶過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江欣說,當時她手機徹底壞了,但孩子還是不依不饒,把她推倒在地,被姥爺制止后,小輝還是像以前一樣認錯態度良好,“姥爺,我再也不打你女兒了。你放心。”
江欣的妹妹江月說,當天晚上9點多,她聽到小輝在屋里來回地走,正當她快睡著時,聽到小輝用焦急的語氣在打電話,“我家里著火了,你們快來救火。”她往窗外一看,外面已經變成一片紅色。
小輝站在一邊,一副被嚇壞呆住的樣子。
江月問他怎么回事,小輝卻撒謊說,“是媽媽被摔壞的手機在屋里突然著火,我把手機扔到柴堆里,所以起火了。”后來江月在屋里找到了姐姐的手機,警察到來后詢問小輝,他才說實話。
在派出所里,小輝承認是自己放了火,他說前兩天看到一個人潑汽油燒東西的場景,自己也想試試,于是他把姥爺的白酒倒在柴堆上,用打火機點燃。本以為火是慢慢著起來的,結果“轟”的一聲火躥得很高,引燃了柴垛旁邊的房頂。
經評估,被燒毀的房屋價值3萬8千余元,住房內被燒毀的財物損失約2萬9千余元。
當地檢察院出具的不起訴決定書顯示,偵查機關與2019年12月30日至2020年10月16日對小輝進行精神病鑒定。經鑒定,小輝作案時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目前精神狀況極為明顯,不能進行有效的言語交流,暫評為無受審能力。
檢察院認為,小輝涉嫌放火罪,但犯罪情節輕微,具有犯罪時系已滿14周歲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具有自首、賠償被害人損失,獲得被害人諒解等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情節,故決定對小輝不起訴。
江欣說,進看守所一個月后,小輝出現幻覺。他對看守所的人說,他的父母都死了,不要他了。隨后小輝被診斷為精神殘疾二級,被送往湖北一家精神病醫院治療。
小輝進入醫院后,江欣登錄小輝淘寶賬號看到,2019年春節前,小輝詢問游戲代打電商的客服,“地下城與勇士”代打到14級多少錢,客服回答,“兩萬”,小輝回,“春節見”。
2019年,江欣登陸小輝的淘寶賬號,看到小輝與客服聯系,想在2019年春節花錢找人代打游戲等級。受訪者供圖
精神殘疾
江欣和丈夫認為,小輝出現的一系列暴力行為,和游戲成癮有很大關系。江欣說,如果小輝不碰到這個游戲,起碼能正常地過,而現在這個孩子“已經完了”。
2021年4月2日,江欣和丈夫向北京互聯網法院遞交了起訴書,一紙訴狀將DNF游戲背后的運營公司深圳市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下稱騰訊游戲)送上了法庭。
起訴書內容顯示,該案的案由為網絡侵權責任糾紛。原告認為:由于被告代理或發行的游戲未建立有效防沉迷系統,對未成年人未進行保護,不監控充值金額和次數,未告知家長未年人消費,使原告完全沉迷,并造成嚴重精神疾病。對此被告負有直接責任,并應對其造成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在北京市殘疾人證評定表中,顯示小輝被評定為精神殘疾二級。
評定意見寫明,幼時診斷“廣泛性發育障礙”、“抽動障礙”。近五年出現情緒不穩定,行為沖動、外跑、縱火,曾在北大醫院住院治療。目前在湖北治療。尚未能個人日常生活的自理,交流中言語混亂,顯著興奮,不主動配合治療。
河北省第六人民醫院精神科主治醫師魏志剛表示,精神殘疾二級是一種較重的殘疾程度,自理能力比較差,已經喪失照顧自己的能力,社會功能損傷比較大。精神殘疾跟肢體殘疾一樣,是不可逆的,小輝基本上很難回到正常人的狀態。
關于小輝幼年被確診為阿斯伯格患者。魏志剛說,這類患者會有興趣狹窄的傾向,可能會讓患者對網絡游戲入迷程度有加重作用。但二者沒有直接關系,“很多青少年不是阿斯伯格患者也會網游成癮。”
4月26日,騰訊方面回應新京報記者稱,DNF游戲嚴格按照國家有關規定,不存在血腥情節等內容。
關于該游戲是否設置了有效的防沉迷系統,以及對未成年人充值行為進行金額和次數的監控,并告知家長未年人的消費情況?
騰訊方面稱,目前游戲已按國家新聞出版署于2019年底發布的《關于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游戲的通知》,對未成年人的游戲賬號進行限玩、限充、宵禁的管理。同時,未成年人的消費情況,成長守護平臺提供了相關功能,家長可前往平臺進行綁定和設置。
江欣告訴小輝的主治醫師趙醫生,他們正在起訴騰訊,希望醫生做病情證明。趙醫生回復稱,“游戲和他的行為之間沒有必然聯系。游戲是誘因,但不是病因。”
2019年,小輝被湖北某醫院評定為精神殘疾二級。受訪者供圖
“后遺癥”
到今年4月,小輝已經在湖北這家精神病醫院治療近兩年時間。他住在醫院的五病區,這里主要收治“物質依賴所致的精神障礙和行為障礙患者。”
周旸說,孩子剛進醫院整天把游戲掛在嘴邊,他幾乎無法與人溝通,神志不清,說十句話只能對上兩句,剩下八句是自說自話。住院一年時間,與游戲相關的胡言亂語越來越嚴重,他甚至把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年患者當成游戲里的人物,打掉了老人一顆牙。
通過醫院和家長的溝通,醫生采用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氯丙嗪,效果轉好。
因為疫情,醫院不讓探視,江欣只能隔一兩個月去醫院給孩子送吃的穿的。4月18日,小輝的主治趙醫生打電話說,小輝現在太胖了,特別貪吃,還會搶別的患者食物,讓江欣每次少買一些零食。
江欣平時會跟小輝視頻通話或者電話交流,并不頻繁,感覺對兒子也是一種打擾。“他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很痛苦。”
小輝放火后,江欣說,她對這個孩子已經徹底失望了。嘴上說著放棄,但她還是把工作和生活的重心全部由北京轉移到湖北老家,能常去看孩子。
2019年,江欣老家被小輝燒毀后,拆倒的房屋。受訪者供圖
她獨自和父母居住在湖北老家,又用了一年時間重新翻蓋被兒子燒毀的老房子,殘破的平房已經變成二層小樓。樓前圍了十平米的小花壇,種著顏色各異的花朵,還找了新工作,“我把生活全部填滿,就忙到沒時間想孩子了”。
江欣會時常回想以前和兒子度過的快樂時光,但那樣的日子少之又少。長期處于恐慌的狀態和缺乏睡眠,讓江欣在那段日子看起來特別憔悴。甚至直到小輝住院后,江欣才開始“真正睡覺”。
讓江欣更痛苦的是,在她的意識和身體里,小輝已經給她留下了恐懼的后遺癥。有一天她在路上走著,忽然發現旁邊有個人的體型和走路姿勢很像小輝,她緊張地渾身發抖,特別害怕地縮在一邊。
江欣的夢里總是出現一個相同的場景,兒子四處尋找母親,她就一直躲角落里偷偷看著,不敢上前。隨后夢境總會突然中斷,江欣驚恐地醒來,淚流滿面。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江欣、周旸、小輝、江月均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喬遲 湖北宜昌報道
編輯 左燕燕
校對 盧茜
來源:新京報